蒙自外商“老字号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哥胪士洋行

蒙自城中的哥胪士洋行
    蒙自开埠通商后，先后有数十家外商到蒙自来做生意，其中哥胪士洋行经营时间长达34年，是蒙自外商中经营时间最长的，可以算是外商中的“老字号”了。说它是老字号，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。随着蒙自开埠通商结束，众多洋行能遗留下来的见证很少，大多只是一个历史名词而已，很少被人提及。但哥胪士洋行却是个例外，或许是因为其旧址保存完好的原因，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，哥胪士洋行一直与今天的蒙自人相伴。虽然它早已不是商行，有了新的用途，但人们还是不愿用其他名称来替代。于是，南湖边的那个地方一直被叫作“哥胪士洋行”，叫了100多年，今后还会叫下去。从这点来说，哥胪士洋行还真够“老”，说它是“老字号”也是说得过去的。
    滇越铁路修筑之初，希腊人哥胪士本是负责采购货物供应筑路工人的一名铁路职员，看到蒙自外贸业迅速发展和滇越铁路工程带来的巨大商业空间，精明的哥胪士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个近在咫尺的商机，便于1906年在蒙自东门外法国领事馆斜对面（今东村仁寿寺附近）开设商店，主要经营日用品及五金零件。哥胪士的生意走的是家族式经营的路子，总店设在越南海防，蒙自、昆明设分店，大哥负责海防业务，三弟负责昆明业务，哥胪士则主要负责蒙自业务。商店门头挂上了以“哥胪士兄弟”为店名的法文、英文牌子，蒙自人称该店为哥胪士洋行。默契的哥胪士兄弟依托海防到蒙自到昆明这条贸易大通道，把生意做得顺风顺水，迅速积累着资本。1910年，临安开广道道尹龚心湛以希腊与我国未立商约，无通商权，限令停业。在法领事的庇护下，哥胪士以索价2万元顶出存货相要挟，才得以照常营业。
    哥胪士兄弟在蒙自做了5年的顺当生意，在1911年蒙自兵变中受到波及，货物、钱款被洗劫一空，商店被烧毁。哥胪士洋行被毁还得从蒙自的时局变化说起。辛亥革命爆发后，1911年11月1日，临安（建水）军起义，组成南军军政府，驻蒙自的临安开广道道尹龚心湛逃往越南海防，省都督府委临安新军统领赵复祥署临安开广道（后改蒙自道）。蒙自光复后，因驻军不足，难以维护治安，南军军政府开始在蒙自招募新兵，但所招新兵，多是临安起义时被新军击溃的个旧巡防军中的散兵游勇。一时军中赌风盛行，军纪涣散。参谋官李镇邦等人得知军装局刚存入20余万两军饷，便动了合谋抢劫的念头。12月3日，李镇邦率驻军第三营（除范石生连外），先攻取军装局，掠走库储饷银20余万两。接着又焚掠洋行、商号。蒙自兵变后，省军都督府派重兵平叛，首犯李镇邦、龚裕如和郭跃龙、张志江等骨干分子被处决，蒙自兵变得以平息。
    在此次哗变中，蒙自的哥胪士洋行、波士顿洋行、嘉哥比果洋行和芷村的安西尼亚酒店均受其害，其中哥胪士洋行损失最为严重，货物、钱款被劫，房屋被烧。云南省都督府因光复时宣布“对外人财产负责保护，如有损失酌予赔偿”，令关道何国钧主办善后事宜，并派军政部长罗佩金赴蒙帮助办理。哥胪士洋行被焚毁不久，法领事伯玮代哥胪士洋行照会索赔，开出索赔清单：银洋损失61300元，银箱损失7703元，房屋损失15000元，个人用品、杂物损失16495元，停止贸易损失30000元，共计130500元。在中法双方交涉时，法方以“簿记已成灰烬”“损失之数确有依据”，要求尽数赔偿。中方为核实损失金额，函请蒙自海关将哥胪士洋行1911年全年报关进口货物、纳税数目清单抄送道署。同时，哥胪士洋行华人买办马子文提供了该行1910年8月～11月出入报单。中方根据这些资料，推算出哥胪士洋行的实际损失为33950元。在续议时，伯玮不顾中方出示的证据，无理提出必须按所提金额的半数进行赔偿，否则上报法国公使解决。谈判当晚，伯玮即复照称：“此案已移送北京法国公使办理”。何国钧只好将谈判情况及调查情况呈报都督府转呈外交部。就这样，哥胪士洋行索赔案闹到了北京。直到1915年，驻京法使与外交部议定以赔偿40545块大洋而告终。
    哥胪士兄弟获得赔偿后，买下了位于县城东门脚下的弥里村建起了南、东、北三面转角的两层法式楼房。靠南湖的南面为酒吧门面，后来改为哥胪士酒店。东面为洋行，主要经营五金、日用品、洋酒、化妆品、蔬菜等商品。接着哥胪士兄弟又到碧色寨、开远两地开起了分店，也称哥胪士酒店，生意规模一再扩大。蒙自城东的哥胪士酒店面临南湖，风清气爽，景色迷人，最初只将一楼的10余间房间用作客房，后来扩充到整栋楼的二层，经营规模倍增。哥胪士洋行不仅环境好，也不像福鼎酒店那样只接待外国人士，秉持“来的都是客”的经营理念，并且提供中西餐，生意日渐兴隆。尤其每到夏季，从越南河内到蒙自避暑的法国人很多，宾客盈门，成为蒙自经营状况最好的酒店。
    1930年，哥胪士兄弟中的老大死去，海防店交三弟打理，昆明分店歇业，哥胪士专管蒙自业务。随着蒙自外贸中心地位逐步减弱，哥胪士洋行的生意逐步清淡，特别到1932年，法国领事馆等外事机构迁往昆明后，哥胪士洋行的生意每况愈下。还好，碧色寨、开远两个分店生意做得红火，哥胪士的先见之明使得他的生意很好地适应着形势的变化。抗日战争爆发后，哥胪士前往海防避难，委托店员代售残货，蒙自的哥胪士酒店停业。1938年4月，西南联大文法学院南迁蒙自办学，校方租下哥胪士洋行作为部分教授和男生的宿舍，西南联大师生们使用了4个多月后于8月底离去。碧色寨的哥胪士酒店则开到1940年，直到河口、老街间的铁路被日机炸断，外贸全部中断时才停业。此时，越南大部分已被日本人占领，老哥胪士在海防已待不下去，不得已又离海防而去，彻底离开了他熟稔而不舍的跨国贸易。
    外贸中断后，哥胪士洋行房屋由蒙自县政府无条件收回，先后用作民国政府中央银行蒙自支行、县卫生院。今天，哥胪士洋行历经多次修缮，已是蒙自城内著名的景点。碧色寨铁路历史文化公园项目正在加紧实施，作为旅游开发的碧色寨，肯定少不了异国情调的酒店。笔者认为，碧色寨的哥胪士酒店应该在不久之后会重新开业，大概“Kalosbrother”(英文，哥胪士兄弟）的名称不会变。“哥胪士兄弟”有历史，有异国情调，有品牌号召力，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名称了。